噗鸠

【洋灵】生命线（一发完/甜）

小弟喜欢糖。

甜滋滋的味道漾在舌尖，唾液，唇齿之间，全世界都陷入柔柔绵绵的甜味里，无忧无虑地往前荡去。

是糖的味道，也是十七岁的味道。

花香草香，风的气息，光的色调，梦想是用来憧憬和向往的糖果，未来是诗里描绘的丹青水墨的模样。

贵人年少多清秀，与漂亮无关，只是通透纯净，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处有细致的收尾和巧妙的弧度，微微一点就落到心髓深处了。

你看呀，这些外貌，灵气都是天赐的东西。被上帝宠爱的小孩子也该被全世界温柔的呵护着。

木子洋见小弟的第一眼就生出了这样的心思。

“小弟，你喜欢吃糖吗？”

问这话的时候，小弟的嘴里正鼓鼓囊囊地塞满了糖，用力地点点脑袋，小辫子跟着一颤一颤的，琥珀色的瞳孔里漾开纯粹而欢喜的光芒。

木子洋笑着揉乱了小弟的脑袋：“那你下次跟着大哥，大哥给你买糖吃。”

他翘着大拇指，尽力装出黑道大哥的做派，可弯下的笑眼里还是塞满了温柔，一点点杂质也不含。

那时候他们还不熟吧。小弟初来乍到的，瞪着小鹿般湿漉漉的大眼睛，好奇又怯怯地打量这个新的世界。可是小朋友性子里匿藏着撒娇因子，被洋哥温柔的一声小弟给勾了出来。

于是跑上去，小小地攥住袖子的一角，小声嗫嚅着：“那一周一次可以吗？”

木子洋愣了一秒就笑得颤起来，对着不远处的凡子笑道：“这小弟太可爱了！”

小弟不开心地皱起鼻子，嫩呼呼的小脸蛋耷拉了一半：“不可以吗？”

木子洋转回来，歪着脑袋戳戳他的脸：“那你要叫我大哥。你顶天立地的洋哥！”顿了下，又补充了一句：“不准叫他哥哥。”

小弟干脆果断，清脆利落地喊了句：“洋哥好！凡子…好！”

洋哥揉着笑酸的两颊，快快乐乐地收下了这个小弟。

他看着他的时候，像看到了十六、七岁的自己，那种爽直纯粹的愉悦。又想看到了自己曾经没有的东西，那种流光溢彩闪闪亮亮的光芒。

“天赐的光芒，真是怎么掩也掩不掉的。”他想。

 

木子洋是个多温柔的人呀。

温柔得像是蓬软香甜的棉花糖，就算是拒绝的时候都能拉丝牵缕出甜丝丝的滋味。日常里会用低低柔柔的声音问你还好吗，然后刮刮你红红的鼻尖，揉揉你酸痛的脖颈，轻轻巧巧地说“没关系的。”

一句虚无缥缈的话被他念出了誓词的味道，嗓音绵绵的嵌到了心坎里。

小弟有时候会装出委屈可怜的模样，去换洋哥甜甜的温柔。他一根一根掰开洋哥的手指，掌心温热，蔓着清晰的纹路，然后他把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填进去，慢慢悠悠地问：“洋哥，你看我的手是不是长大了？都要赶上你的了。”

木子洋就装作不屑的样子，捏捏他的指尖，再撞撞他的小窄肩：“小弟，你还早着呢。”

小弟抿着嘴，眼睛瞪得圆鼓鼓的：“我再长长，一定能超过你。”

洋哥的大手摩挲着小弟的小手，轻轻柔柔地拂过去，掌纹相合的地方长出了相似的纹路。

“洋哥，我看我们生命线相合。估计要一起走好久好久呢。”

木子洋笑起来，嗓音像是太阳晒过的棉被，暖融融地泛出棉絮的香味。

“小弟，你那么小，怎么还那么迷信呢？我像你那么小的时候，可是一点命都不信的。”

小弟的小身板一缩，安安稳稳地落在他洋哥的怀里：“那我不信命，信你好吗？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吗？”

气氛凝滞住了，木子洋想啊，自己哪是过了不信命的年纪，分明是对生活都不剩下多少信任。经历和岁月真是让人成长的东西呀，你曾以为未来是一眼望到头，鲜花丛生的路，现在才明白你看到的不过是分岔的一簇，要过的坎儿要踏的泥泞还有许多。

他吸口气，看着小弟期待着的大眼睛，理智乘着气球悠悠地飘在走了，脑袋里只剩下一句：“会的，会一直在一起，走很久很久。”

小弟放心地笑起来，眼角皱起的一点点褶子，也显出青春的可爱。

他想：太好了，洋哥一定不会骗我的。

 

踩着沙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时间的壑，才明白这世上很多事并非愿不愿，而是能不能。

可惜小弟想明白的有点晚，悟出来的时候，眼泪就滚落了下来——猝不及防的，咸咸的。

那时候身边挤着闹着都是人，长枪短炮怼在脸上，滋味一点也不好受。

梦想变了个模样。

不是简简单单的唱歌跳舞了，现在连洋哥都从梦想里走丢了。

拎起两大袋零食的时候，里面塞着满满的各色各样的糖，洋哥说：“小弟，够你十多天的存粮了。你洋哥没骗你吧，每周买糖。”

木子洋眨眨眼，灵超的眼里就掺了沙。

你看一尘不染的世界多容易蒙尘落灰呀，一点点小的挫折就觉得世界都灰蒙蒙的一片。

小窄肩真的太弱了，一点点重量都抗不下。

“洋哥。”小弟迈着小步子跟着他。

想说的话挤成了一团棉絮，争先恐后地堵在喉咙口，然后就一句也说不下去了。

你走了，谁陪我练歌陪我练舞陪我聊天呀？

你走了，谁揽过我的肩膀，挡去拥挤的人群啊？

你走了，谁和我比手听我说故事给我说笑话呀？

你走了…

梦想都不甜了。

洋哥听到声音，习惯性地停下来，笑容一丝丝攀上嘴角，像是澄澈天空拉开的一道细细白白的云。他垂眸的时候还是温柔又耐心，像是哄着他，像从前千百遍娴熟的模样。

“小弟。再见。再过十几天就再见了。”

小唇瓣蠕动几下，委屈巴巴地瘪下去，细如蚊蚋地说：“记得吃糖，记得投票，记得…”

——“想我”

 最后两个字被淹没在闹嚷嚷的喧嚣中，但木子洋心领神会般笑起来，招招手，转过身。

——再见的时候记得果断。

——再见的时候才会欣然。

 

生命线短短一道，也是曲折蜿蜒，折向最好的归属；

一辈子很长很长，足够我们青丝到华发，分离再相遇。

 

岁月慢慢萃出晶莹剔透的珀，那是你年少时眼中含着的梦。